二零一△年八月四日


06. 之后就没有车了

 

夜色沉沉地覆盖着房屋和街道。几盏不甚明亮的路灯把黑的夜色割裂成若干不均等的形状。路边自动贩售机的灯光亮得晃眼。暑气尚未褪去,空气闷热而沉重,宛若无形的泥浆一样拖住人体的四肢,粘住鞋底,还从肩上重重往下压。

从大地住的那栋楼里出来,走到街面上,再走个几百米就到了最近的公交车站。有直接能到家的公交车,站牌上的末班车写着十点十七分。

 

路经这里的其它车次都已经停了。

只等那一班车。

等车的只他一个人。

 

大概是因为天太热,大家都更愿意藏进凉飕飕的空调房,谁也不愿意出门。

于是路上空荡荡的。

因为没有风,树叶也不作响。

 

诚二把身子斜倚在笔直的站牌杆子上,又掏一支烟,点上。

 

今天……第几支了?

他看了看已经瘪了的烟盒,捏扁了揉成一团,丢进一旁的垃圾箱。

 

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着十点十三。还有四分钟。

他缓缓地吸着烟。

惨淡路灯映照下的青烟看起来像是某种施了魔法的道具,在他眼前把空间揉皱起来,一瞬间甚至有种能把时间拖到暂停的错觉。

不远处主干道上时不时有车辆开过,发动机的声音和车轮在地面上的摩擦声交替地传来。不远不近的,隔着数十米距离的,并不在眼前的声音。

 

烟,抽完了。

十点十五。还有两分钟。

他沉默地站着,视线在昏暗的车应来的方向探寻。

有夜鸟扑着翅从他头顶飞过,倏忽间见又不知钻到哪里去了。

 

十点十七。

除了一名司机一名售票员之外空无一人的末班车晃晃荡荡地开来,嘎地一声在他面前停下。

精准的时间。

车门哗地开了。

诚二抬起头。

 

“走吗?”司机大叔扭过头冲他喊。

他提了提脚跟,却没有向前迈步。

“没有别的车啦,小伙子。”司机接着喊,“我们这是末班车,之后就没有车了。要走的话就赶快上车吧。”

他右手握成一个拳,五指互相用力地捏了捏,停顿了片刻,向司机摇了摇头。

司机略不满地啧一声,说着“站在那里我以为你在等车”,哗地一声关上了车门,踩上了油门。

 

发动机的声音在路的远端终于消失的时候,诚二挪动了双足,转过身,沿着方才来的路又踏出了脚步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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